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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5章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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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舍辭別了孟茯。

她走了,孟茯反而覺得輕松了些。

玲瓏最是喜歡熱鬧的一個人,整日和自己在這裏,還不曉得多難熬呢。自己尚且還好,看看雜書什麽的,還能打發時間。

所以玲瓏走後,孟茯又翻出那些還沒看完的書本,厚厚的一大堆壘在桌上。

當晚卻遲遲不見李尚過來。

自打自己進宮後,李尚每天都來陪自己用晚膳,可是今日早過了晚膳的時間,仍舊不見人。

他是萬般不好,諸多不是,但在對待自己之上,卻是無可挑剔的,而且這天天來,孟茯早已經養成了這個習慣,因此心裏反而擔心起他來,只打發人去問了。

不多時那大總管便親自來回話,“公主您不必擔心,陛下有些要事,今晚只怕是不能陪公主您了,您便先用吧。”

孟茯本不想多問的,但見大總管在這裏一直陪著,便有些好奇,“可是什麽要緊事情?”眼下除了與金國的戰事,還能有什麽?莫不是竹州敗了?

想到此不免是擔心沈夜瀾他們的安危,忍不住問道:“竹州那邊可是出了什麽事情?”

大總管哪裏看不出孟茯的心思,當即笑道:“公主您不必擔心,駙馬好著呢,那邊也沒什麽事情。是二殿下被抓住了,如今陛下真親自審問了。”

孟茯聞言,松了一口氣。

一是竹州沒事,沈夜瀾他們安好,二來是李兆被抓住了。

那這接下來自己要防備的,也就只有那個可能活著的蒙桓罷了。

怎麽說少個仇敵,也算是件好事情。

李兆是被鏡衛給帶回來的,如今就在禦書房裏跪著。

逃亡了這麽些天,東躲西藏,什麽苦日子都過了。可仍舊抵不過李琮輕而易舉,因為玉妃的女兒孟茯,就得到了自己一直所努力追尋的一切。

他不甘心啊!索性想著此刻已經沒有回旋的餘地了,便將心中的疑惑都問出口,“都是你的骨血,你為何如此狠心?他是你的兒子,難道我就不是了麽?那孟茯又何曾在你膝下盡孝過,你怎麽就如此偏愛於她,蓉兒不過是犯了個小小的錯,你卻狠心將她遠嫁遼國!”

李尚對這個所謂的‘兒子’其實自以為是了解的,甚至一度以為他是個善於攻心,甚能蟄伏,腦子裏不管怎麽說,也是有幾分智慧。

可哪裏曉得他卻問出這樣的愚蠢問題。

聽了只覺得好笑:“你知道你母妃為何忽然失心瘋,去了冷宮麽?”

李兆一怔,母妃不是被自己連累的麽?難道還另有隱情?當下充滿疑惑地看朝李尚,“我母妃她……”

“朕只承諾了她,她若是願意去冷宮,從此以後不踏出半步,朕就給你體面。”李尚說到這裏,起身繞過龍案,走到被綁著跪在地上的李兆跟前,“你的體面,你知道是什麽?”

李兆只覺得心裏慌慌的,不懂他這話是什麽意思?

卻只聽李兆一字一頓說道:“你母妃實德,她進宮的時候,腹中已經有你的存在。”

李兆猜到了李尚說的‘體面’不是什麽好事情,但斷然沒有想到,會是這樣的不體面。

“不,這不可能!”他的腦子裏嗡嗡的,完全不相信李尚的這話,他母妃怎麽可能是那種人呢?

“有什麽不可能,她尚且能將蓉兒給的那倆小白臉留在宮裏,當年為何不能這樣騙朕?”李尚說到這裏,忽然冷冷一笑,“你說蓉兒孝敬?給你母妃送男人,給朕這一國之君頭上扣綠帽,就是她的孝順麽?”

李兆心中大驚,他以為這些事情都是父皇不可能知道的,哪裏曉得他從來都是知道的。看著他,不免是有些覺得陌生,但心中萬般不解,“你既然知道,為何能容忍到現在?”而且他還沒將蓉兒殺掉。

這不是一個帝王該有的仁慈。

李尚輕蔑一笑,“因為朕根本就不在乎。因為朕不在乎!所以哪怕你是不是朕的兒子,多養你一個少養你一個也無所謂,所以你母妃她被多少男人睡,朕也不在乎,你懂麽?”

唯獨李蓉是自己的親女兒,所以當初她一定要嫁給謝淳風,自己下了旨。

但是對於他這話,李兆是不信的。“你倘若不在乎,如今怎會容我不得?”

李尚這個時候已經回到龍案後的龍椅上,正襟坐下,神色認真,“因為你不該將腦子動到她的頭上去,朕也只是一介凡人,難道你還真相信整天被人喊萬歲,就能長生不老了?所以朕也只是個凡人,朕也有自己的逆鱗,你不該去動的。”

李尚只覺得心涼了半截。

哪裏還不懂他的逆鱗是什麽。

不就是那玉簪宮的孟茯麽?可他還沒動手啊,他只是在計劃啊!憑什麽就不能給他一個機會?當初老三不是也害過她麽?

但是李兆曉得,這些話問出口,都是無用了。

畢竟,他不是李尚的兒子。

可是,他又是誰的兒子?誰又是他的爹?“你既饒不得我,那可是能告訴我,我的父親,到底是誰?”

“應該是蒙桓吧。”李尚查的,是這樣的。

因為令妃當時進了蒙桓的房間。

沒曾想李兆聽了,竟然欣喜若狂地笑起來,“哈哈,想不到我還有這樣一個爹。”

李尚看在眼裏,卻是一臉冷嘲熱諷的笑容,“你做他的兒子,你以為就好過做朕的兒子?”

“怎麽?難道不好麽?我的親生父親是舉世無雙的大將軍!是你,是你害死了我的父親!”李兆這會兒覺得,這大概是自己人生裏最美好的一件事情了。

自己居然是蒙大將軍的兒子。

“英雄?那是世人被蒙騙罷了,他還不知害死了多少無辜將士呢!倘若真有陰司,他的罪過不知道要寫上多少卷呢!”李尚雖自問不是什麽好人,但是與蒙桓比起來,至少自己沒有去殺無辜之人。

他頂多,是這個人間天子做得不稱職罷了。

但李兆當然不信他的話,只冷冷一笑,“他是你害死的,整個蒙家軍都是被你害死的,現在當然隨你怎麽說。”

李尚也不惱他的這話,只幽幽說了一句,“他給蒙家軍的將士們服用禁藥,控制不住了就換下一波,這算得上是什麽光榮之事?”

的確,他是為大齊打了勝仗,可是這勝仗又是多少無辜之人的性命換來的?

還有那些被蒙將軍將士們發狂是屠滅的村莊和城池!

這些又當算在誰的頭上?

他一說禁藥,李兆立即就懂了。但立即就否定,“不,這不可能!”

“信不信由你,或是你下去直接問一問那些蒙家軍,他們最是知道真相。”李尚不想與他再理論下去,他將李兆留著這麽久的時間,就是想看看,到底蒙桓會不會來救他這個兒子?

可是這麽久,都沒有半點動靜,顯然蒙桓並不在這京城之中。

‘下去’這兩字一下提醒了李兆。

能有什麽比活著要好?他這個時候才慌起來,“不,你不能殺了我。”

“朕不殺你,如何與滿朝文武交代?”他不單單只是動手將藍家姑娘打個半死,他還結黨營私,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建立屬於他的小朝廷。

那些官員們,敢查辦的,一個李尚沒有落下,而且還全盤交托給了李琮。

更查出當初那藏在小巷子裏花樓底下的密室,其實幕後真兇,竟然才是李兆,而那個老大,不過是個替他背鍋的倒黴蛋罷了。

“你放心,你的孩子,朕會留著。”李尚說了這句話,將龍案上的香爐給點燃,也沒再多看他一眼,便起身出了禦書房。

片刻後,只聽見裏面傳來一聲沈悶的響聲,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。“埋了吧。”

香是大總管給留下的,殺人於無痕,沒有半天痛苦。

等他進去的時候,李兆就仿佛睡著了一般,哪裏看得出來,已經是個死人?

撤了香,他重新坐回龍椅上,閉上眼,眼前又重新浮出了年幼在將軍府的種種。

而孟茯這邊,因李尚沒有來,她吃過晚膳,看了會兒書便沐浴休息了。

她睡下後,一直守在門口的大總管才離開。

只是等孟茯醒來之後,卻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。

入目是一片刺眼的殷紅,耳邊似乎還有那歡天喜地敲鑼打鼓的聲音。

她掙紮著起身來,發現身體除了有些虛軟,並沒有什麽不適之處。

當下忙穿了鞋子下床,這才發現自己穿著一襲紅裙。

確切地說,她身上穿著紅色的嫁衣,只差沒有那鳳冠霞帔了。

嚇得孟茯以為自己又穿越了,穿越到鬼片裏了。

急忙跑到那妝臺上的鏡子前,只見著自己果然穿著一身紅嫁衣,她下意識地掐了一把手腕,疼。

不是夢。

正當她疑惑自己為何會在這裏,按理那宮裏大內,最是安全的,到底是誰人將自己帶出來的?

她正疑惑著,房門忽然被推開,條件反射朝門口看去,只見走來一中年男子,同樣穿著大紅色的喜袍。

孟茯並不認得他,可從他的裝束來看,明顯就是他要和自己成親。

“你是何人?”這個時候怕肯定是怕的,慌也是慌的,但孟茯面上還算冷靜,因為她曉得不管自己怎麽怕怎麽慌,都不會改變眼下的事實。

倒不如先冷靜下來,試圖找其他的辦法。

“蒙桓。”中年男子大步走過來,“還得要感謝李尚那恩將仇報的狗東西,倘若不是他讓本將近暗中保護你,本將軍又怎麽能輕而易舉地將你給帶出來呢?”

一個比一個更要讓人覺得震驚的消息從他口中吐出。

孟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面目表情,驚恐地看朝他,“你是蒙桓!你果然沒死。”只是聽他的意思,他就是那個李尚派來暗中保護自己的鏡衛。

那豈不是他連李尚都騙過去了?

蒙桓哈哈笑起來,一面很不正常地打量著孟茯的面容,“你比你姐姐還要像你玉簪。”

孟茯再一次驚住,不過轉頭一想他既然是蒙桓,當初自己與李尚的那些話,只怕他早就聽了個幹凈,再去查孟韶玥和雲什,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。

一時不免擔心起來,“你到底想幹什麽?”知道蒙桓可能沒死,可是這千算萬算,都沒有料到他居然就在宮中,就在李尚的身邊。

還冒充成鏡衛,難道當初殺他們幾家如此輕而易舉。

只怕也是借著這鏡衛的身份。

此刻孟茯不禁是有些後悔,早知道他就在宮裏,自己又何必羊入虎口呢?

“你說我想幹什麽?”蒙桓陰惻惻地充孟茯一笑,有些偏柔的輪廓讓人無法將他與那驍勇善戰的蒙大將軍聯想到一起。

老百姓心中的蒙大將軍,那便是大齊的定國柱石,有他在老百姓們便無所畏懼,有恃無恐。

他指著這滿屋子裏大紅色幔帳,以及墻上掛著的那個大大的喜字,“李尚和玉簪欠我的,今日都該由你給還回來。”

無視著孟茯目光中的驚恐,“你知道我為何要挑在今日麽?”

孟茯搖頭,肯定不會是因為玲瓏不在宮裏,於是就順口說道:“今天是個好日子。”

這答案顯然是蒙桓沒有想到的,反而被她這別出心裁的答案楞了一下,隨即笑道:“因為今日你姐姐和哥哥回到京城裏,我已經想辦法通知他們了,他們曉得你在這裏,肯定會第一時間趕過來參加我們的婚禮。”

說到這裏,忽然哈哈笑起來,朝桌前走去,倒了杯酒,又撒在地上,“玉簪啊,你看到了麽?什麽是母債女償,你當日若是好好的嫁給本將軍,怎麽會有今天的事情呢?很快你的兒女們都要來了,你好好看看他們,如今可都長大了呢!”

他說著,一把將那酒盅扔了,笑得越發癲狂,“誰都想知道玉簪宮怎麽起火的,你想不想知道?”

孟茯原本也是很想知道的,因為這麽多年來,李尚一直都沒查到。

但是現在看到蒙桓,她忽然明白了,這火是如何起的,如今只仇視地看著他,“這就是你對我母親的愛麽?”

這樣變態的愛,哪個敢要,得不到就要壞掉。

可蒙桓並不在意孟茯的話,反而繼續大笑:“哈哈,我就算是給蒙家軍用禁藥又如何?我帶他們建功立業,讓他們成為老百姓心中的英雄。我也是帶兵之人,腦子裏沒有讀書人那麽多彎彎繞繞,可是我會點兵布將,所以我準備了將近一年多,才將這場火點燃。”

本來他說到這裏,還是滿臉的自信。可神情忽然一轉,恨恨地看朝孟茯,“我千算萬算,本來以為你們一個人也活不下去的,唯獨算漏了孟家的那些奴仆,那些死奴才總是偏愛她幾分,不然哪裏有你們姐妹倆的活路?”

孟茯聽到他的這些話,興許就算是最靠近真相的真相了。

養大自己的祖父,原來也是孟家的人。

但孟茯一直有疑問,蒙家為何當初收養母親,而放棄了紗曼雅呢?難道就僅僅是因為她有一雙藍色的眼睛,以及一張妖媚的面容麽?

她也不確定蒙桓似乎能告訴自己緣由,但孟茯還是開口問:“當初,蒙家為何要收養我母親?”

蒙桓顯然有些意外,她問這些陳年老事做什麽?此時此刻她不是該想辦法逃走麽?不過也沒有隱瞞,反正說出來也不怕什麽?難道孟茯說出去,會有人相信麽?而且他也不會讓孟茯有機會說出去的。

於是便答道:“自然是為了那禁藥,那可是孟家祖先研制出來的。而且順便告訴你一句,樓雲公主你外祖父,皆是因這藥而死,你說他們多傻,直接將藥交出來就好了,何必呢?”

“不過沒想到,他們寧死也不願意將藥交出來,沒辦法只能將你母親帶到蒙家,你外祖父那個看過此藥方的兩個小藥童,為了你母親的性命,自然也一並到了孟茯家。不過有一個膽小的,不過兩年就自己嚇死了,如今也不怕告訴你,這些用在蒙家軍身上的藥,可都是活下來那個給制作出來的,而他制這些藥,卻都是為了保護你的母親,所以歸根究柢,害死那些人的,是你母親。”

這是個什麽邏輯?孟茯這會兒恨不得自己手握四十米大刀,直接將他劈成兩塊。

但是此刻的蒙桓,顯然已經沈浸在這回憶之中,又好像是滿腹的秘密,卻始終找不到一個人來訴說。

現在逮住孟茯了,就恨不得將心扉中所藏著的所有事情都一一說出來。

所以幾乎沒有給孟茯詛咒他蒙家喪心病狂,還以為是好心好意收養母親,沒想到外祖父和外祖母,都是被蒙家所逼死。

甚至收養母親,也是為了逼迫那藥童將禁藥制出來。

這時候只聽蒙桓繼續說道:“如今也不怕告訴你,當初制出禁藥的,便是李尚身邊那老閹狗,他自以為自己罪孽深重,甘願切斷子孫根一輩子贖罪,可有用麽?”

這倒是給孟茯解惑了,為何那大總管看到自己的時候,眼神總有些奇怪。

原來,他便是當初那個失蹤的藥童。

那麽旬老又是何人?

也不曉得是不是巧合,孟茯才在心中想那旬老的身份,蒙桓就說道:“可是,你外祖父還有個外門弟子,這是誰都沒料想的。當初正是他與先帝聯手,制出了那半裏香,將我蒙家軍困在沙月丘,倘若不是本將軍聰明,早些發現端倪逃出來,只怕也要和蒙將軍一起葬身於黃沙之下了。”

孟茯不免就想到了旬老的身體的殘疾,莫不是這蒙桓後來找他報仇過?

不然這滿江湖的人,哪個不敬畏旬老?恨不得從他那裏求個一粒半粒的丹藥,怎麽又可能去殺他呢?

“瘋子!”孟茯防備地打量著笑得癲狂的蒙桓,腦子裏多少罵人的詞匯交錯,最後真罵出口的,也只有瘋子兩字。

“瘋子?本將軍就算是瘋子,那也是被你們李家逼的!”那樣的世道,蒙家想要殺出一條血路太難了,所以他們只能劍走偏鋒。

可是想要百戰百勝,總是要付出些代價的。

天底下哪裏有免費的午餐?

他朝門外看去,喧天的鑼鼓聲依舊熱鬧不已,收住了笑聲,走過來撿起那張龍鳳呈祥的蓋頭帕朝孟茯的頭上蓋過去,“吉時要到了!客人們應該也來了!”

不容孟茯掙紮,一把抓著她的手就玩外拖拽。

孟茯本來想掙紮,可是兩人之間的實力懸殊,此刻她只很身上沒帶毒藥,不然一定能想辦法逃的。腦子裏正想著怎麽逃走,或是拖延拖延時間也好,忽然聽得一陣熟悉的聲音罵來,“蒙桓,我倒是小瞧你了。”

孟茯猛地揭開頭上被蒙桓強行蓋上的喜帕,院子裏燈火亮堂,大紅燈籠上更是貼滿了紅色的喜字,加上那些隨風四處飛舞飄蕩的大紅色幔帳,孟茯只覺得這顏色著實容易讓人眼花。

只見穿著男裝的孟韶玥和雲什竟然都被困住,鎖在兩張銀絲網中,好似兩個繭子一般掛在樹下,隨著他二人的掙紮,在風裏搖搖晃晃的。

兄妹倆看到了她,急促不已。

想是因為兄長和長姐,看到妹妹在自己的眼前讓仇人為所欲為,讓二人的怒氣一下到了巔峰。

只是並沒有什麽用,反而使得那銀絲網越發縮緊罷了。

孟茯這會兒才真真覺得是掉入萬丈深淵裏爬不出來了。

本來還指望奇跡出現,他們能救自己。可現在看來是一家人整整齊齊倒了倒黴。

心裏不由得嘆了口氣,“你放了他們,我和你拜堂。”

“你哄我呢?你又不是那沒有腦子的,你以為我能輕而易舉就被你騙了?”蒙桓冷笑一聲,強硬地拉過她的手,朝著大堂走去,一面吩咐身後的人,“將兩位‘客人’領過來觀禮。”

“你這是誇我麽?”孟茯忍不住挑眉,想要掙紮,反而被對方用力地拽了過去,險些撞到他的後背上。

沒想到蒙桓卻停住腳步,一臉威脅地審視著孟茯,“你最好閉上嘴。玉簪是個安靜溫柔的女人。”

孟茯心中忍不住罵了好幾句,心說知道自己不是母親,還要將自己來做代替品,他到底是有多變態?不過細數蒙桓的各種奇葩邏輯和蒙家的所作所為,他的腦子又怎麽可能擁有一個個正常人的思維呢?

但是真要這樣屈服了麽?不如死吧?

孟茯腦子裏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,忽然想起自己從前看電視的時候,女主被強迫就咬舌自盡的時候,就忍不住吐槽,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,失身算什麽?性命才是最重要的。

可是現在的處境,讓她覺得,性命好像又沒那麽重要了。

果然,旁觀者看什麽都是站著腰桿不疼的,只有親身經歷了,才能感同身受。

她這會兒是絕望的,耳中能清楚地聽到身後孟韶玥和雲什被帶著跟過來的聲音。

可她若真死了,只怕蒙桓也不會放過他們吧?一時之間,孟茯竟然就沒了辦法。

從來,沒有走過這樣的末路,這是真正的窮途,一點選擇都沒有。

然就在這個時候,她忽然聽到有人高聲喚了一聲‘蒙桓’。

好像,是沈夜瀾的聲音。

可沈夜瀾遠在竹州呢!興許現在都已經打到耀州去了。

怎麽可能在這京城?還是自己要死了,這是回光返照出現幻覺?

然而,蒙桓卻忽然轉過身。

顯然聽到這聲音的不單只有自己。

因為幾乎是孟茯跟著轉身的蒙桓轉過頭的同時,只看見從那高高的塔樓上飛下來一人,手中長弓半月開。

與此同時,只聽‘咻’的一聲,鮮紅色的血液濺在自己的臉頰上。

而第二根箭又緊接著飛來,這一支則插在心臟相對的另外一邊。

這是射偏了麽?孟茯想沈夜瀾的箭術,不應該吧?直至很多年後,她忽然想起問沈夜瀾,卻聽沈夜瀾解釋,有的人心臟非正常人一樣,長在左邊,所以他當時為了以防萬一,再往右邊補一箭。

“他……他是誰?”蒙桓艱難地扭過頭,顯然沒有想到自己這些防衛猶如擺設一般,會有人從那高高的塔樓上直接跳下來。

而且還能在跳下來的途中張弓兩次,第一箭還設在自己的心臟上。

就算第二箭沒有射穿,他也活不下去了。

可他不甘心,他蟄伏茍且這麽多年,眼看就要大仇得報了,為什麽?

他問完,口中狂吐一口鮮血,便睜著眼睛倒了下去。

孟茯那‘沈夜瀾’三個字,才遲遲喊出。

而蒙桓到死,都沒有想到過,殺死自己的是個讀書人,那個以才氣譽滿大齊的沈夜瀾!

還是該遠在竹州的沈夜瀾!

孟茯拿袖子一把擦了臉上的血跡,脫掉了刺目的嫁衣,朝他懷中撲去,無數的驚喜自然是不言而喻,“你來了,真好!”

當沈夜瀾抱住孟茯的那一刻,禦林軍也殺了進來。

後來孟茯才知道,沈夜瀾也是才到京城,他是先去找到天機閣的人,曉得了孟茯被蒙桓帶走的事情,才進的宮。

好在,沒因慌忙亂了手腳,一切都剛剛好。

這會兒將孟茯緊緊地摟在懷中,“這是最後一次了。”

孟茯還在驚魂未定中,先沒反應過來,隨後才明白他的意思,卻是有些愧疚,“這跟你沒關系,就我自己倒黴。”

“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女人,就是男人的不是。”可沈夜瀾堅定地認為,此事是因自己的緣故,若是他早些將禹州攻下,早一天來京城,興許孟茯就不會被蒙桓帶走。

但孟茯覺得也不是一無所獲,最起碼知道了旬老的身份,也曉得了當初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死因。

似乎孟家的一切苦難,都是因蒙家的貪欲而起的。

只是蒙家唯獨剩下這個蒙桓也死了。

李君檀,應該不算吧?他連知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,非皇室血脈。

所以孟茯也沒有將李君檀歸納於蒙家的人。

而雲什和孟韶玥能一起來京城,顯然西域那邊的紗曼雅,也已經解決了。

這一切應該是塵埃落定了。

大家一起離開此處,孟茯這才發現,竟然是一處寺廟,還是當初因為禍亂京城的大德主持所在的福音寺。

難怪會有那麽高的塔樓,原來是原來的佛塔。

和沈夜瀾緊緊牽著手的孟茯被孟韶玥拉到前面說話,臨走時只聽到沈夜瀾問雲什,“時隱之托我問,他的大弟子可好?”

孟茯沒有聽到雲什如何回那頌嵐如今什麽狀況,耳朵裏全是孟韶玥滔滔不絕的話聲。

但孟茯的思緒是四處飛的,也就聽到了幾句她誇自己夫君沈夜瀾的話。

等上了馬車,曉得不用再回宮裏,松了口氣,但又有些擔心,“那他……”她口裏的他,則是李尚。

孟韶玥秒懂。“你管他作甚,那麽多耳目,有的是會給他帶話的。先去我那裏。”

孟茯頷首,見她身上穿著的女裝,忍不住好奇地問:“姐姐為何不穿女裝?”

“沒哪個男人值得我穿,倘若來日遇到,就穿。”她說得輕松,顯然意不在兒女情長,心裏懷揣的事情多了去。

孟茯聞言,‘噗嗤’一聲笑出聲來,“那姐姐可能一輩子男裝了,這天下除了我夫君,沒有再比他好的男人了。”

然後換來了孟韶玥一聲冷笑,“人外有人山外有人,言之過早了。”

“姐姐這話,莫不是還是有人的?”孟茯越發好奇。

只是這個話題終究是被孟韶玥掐斷了,因她又重新提起了孟家的事情。

兩姐妹這一路上在馬車裏就討論了諸多事情,其中也包括雲什的容貌,孟茯忍不住讚道:“真好看,這樣的基因斷然不能白白浪費了,等過一陣子安頓下來,給大哥說一門媳婦,生幾個孩子。”

孟韶玥一怔,隨即笑道,“好。”她本來還擔心,妹妹可能接受不了那樣異域風的兄長。

而馬車外,騎馬跟隨在馬車後面的沈夜瀾則朝身旁的雲什看過去,“放心了吧?”

雲什沒有言語,但那明顯松了一口氣的表情,也說明了一切。

隔日,四人才姍姍進宮。

李尚抱著他們三兄妹大哭了一場,又領著他們去拜了玉簪。

哪個能想到,他竟然就將玉簪埋在宮中的丹房中。

這也難怪他平日裏喜歡在丹房裏待著,原竟然是為了陪玉簪。

可是人已經死了,也許已經轉世了,孟茯想勸李尚看開些,總是這樣到底不好。

但終究是沒有說出口,也許這只是李尚的一種精神需要。

沈夜瀾和雲什被留了下來,孟茯和孟韶玥在禦花園中等了許久,他二人才出來。

孟茯忙迎上去,“怎麽樣?”她有些擔心,李尚別是想將皇位傳給雲什吧?

雲什早上就明確地表示過,他想要四處走一走。

“斷然沒想到皇上是這樣的皇上。”眼淚到現在他們出來都沒停下過。沈夜瀾忍不住吐槽,“你說李琮他們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?”仿佛,除了孟茯他們三兄妹,其他三人都是別人家的孩子。

李尚不上心,或許應該說,根本就沒放在心上。

“早就看開了……”這個問題孟茯早就問過了。

皇家即便是沒有他們三兄妹,所有的皇帝對於子女,都是如此冷血的……

所以人家渾不在意。

“言歸正傳,陛下同意我去梁州,與謝老將軍他們會合,一舉將大齊所有山河都收覆回來。”沈夜瀾說道。

孟茯聞言,卻是擔心起李馥,“那遼國那邊?”遼國也占去了好幾個州府?

“大齊會助李馥和忽雲奪得大權,歸還幾座州府算是報酬。”這沈夜瀾也早就和李馥夫妻倆商量好了,輕輕拍了拍孟茯的肩膀,“你要想,不爭他們什麽都沒有,興許孩子都保不住,爭了白得一個遼國,做主子怎麽也好比做臣子要自在。”

孟茯曉得他是說李馥夫妻倆,但是這話在宮裏說,從他口裏說出來好嗎?忙伸出小手捂住他的嘴,“你還真什麽都敢說?”

“他有什麽不敢說的,我敢打賭,李尚多半還想將這江山拱手送給他這好女婿呢!是不是?”孟韶玥這個是不是,則是問雲什。

然後孟茯就看到雲什點了頭。

天曉得被李兆他們爭來搶去的皇位,方才被李尚勸著給雲什,被拒絕後又給沈夜瀾。

然後他還將心思落到孟韶玥身上,這個女兒也厲害,做個女皇也不是不可以的。

至於孟茯,小女兒他舍不得,這天下做什麽都比做皇帝要快活。

所以讓女婿做。

當然,都被拒絕了。

至於李尚為何沒有再堅持,到底是沈夜瀾十分熱情地舉薦還是個小少年,拿著個小本子追在大軍後面的李君佾。

李尚才想起,這個是親孫子,也不是不行,而且他爹還是李琮,李琮雖也是好權之人,可是和自己一樣,也是個最為重情的人,所以有阿茯在,他不至於搶了親兒子的皇位。

而且這樣一來,柯相那邊,想來也會竭盡全力繼續輔佐。

畢竟君佾那孩子,是他的親外孫。

沈夜瀾這個小女婿又不會辭官,他身後是龐大的沈家,李君佾還聽阿茯的話,那這個皇位他應該能坐穩的吧?

此刻李尚正呆呆地看著那空蕩蕩的龍椅,“朕還要再等多少年?”

身後的大總管彎著腰,苦笑著勸道:“陛下再等幾年吧,等著小世子弱冠了,想就來了。”

李尚重重地嘆了一聲,在旁邊的臺階上就地坐下,“人人為了這個位置都爭得頭破血流,可又有幾個人能坐得問心無愧呢?這皇帝,哪裏是那樣好做的?”

“陛下就做得很好。”大總管與他並肩在臺階上坐下。

“胡說,你個老東西一點都不老實,還是朕的三個孩子最誠實,只有他們敢跟朕說真話。”李尚卻不曉得,孟茯他們敢說真話,那是仗著李尚的偏愛。

只是大總管並沒有點破,心說大小姐若還活著,陛下能這樣待三個孩子,沒有強行將他們留在宮裏,大小姐應該最是開心才是。

隔日,孟茯就隨著孟韶玥回南海郡,同行的還有謝淳風與玲瓏。

至於沈夜瀾,則帶著自己的大舅兄雲什,去了梁州。

這一日,也是王桑榆被斬首示眾的日子。

孟茯是聽說她被順利斬首後,才離開的京城。

卻不知道在王桑榆被斬首的那一瞬間,於景州一個才被貴族公子打死的小乞兒忽然神奇地睜開了眼睛。

眼神,與她原本的年紀不相符合。

先是驚喜,隨後嘴角慢慢揚起。

又說那蘇公子,跑斷了腿求遍了人,當然是沒能將王桑榆救下。

若不是想著還有個孩子,只怕早就萬念俱灰,隨著王桑榆一起去了。

等她將王桑榆的後事安排好,回到那個小村子裏找老扇豬匠要孩子時,人家卻如何也不給,還要鬧到衙門裏去。

王桑榆雖是冤枉的,可在世人眼裏,她卻是個歹毒的惡婦。

蘇公子也是膽子小,不敢讓人曉得這寶德的親生母親是王桑榆,而且見老扇豬匠對孩子又是十分上心,當做命根子一般,他與蘇家又決裂不可能再回去了,索性就在村子裏留了下來,搭了個私塾做那教書的營生。

約莫過了個把月,發現家裏米缸後面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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